碎纸重构室

别发私信

【风云】许愿汤圆(小甜饼|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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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海风走进训练馆大门的时候,蔡云已经到了,今天是休息日,太早,还没人来,他不知道蔡云什么时候起床的,这人像只猫似的,走路没声音,他又睡得太沉,没听见。

 

训练馆的窗户很高,活像吊起来的,阳光打东边笔直地斜射进来,在半空中模糊成一片霭霭晨雾,昨晚下过雨,参杂着清新的土腥味,闻起来像是掐碎了树梢刚钻出来的嫩芽。

 

蔡云坐在场地旁系鞋带,那束光打在后背上,场馆没开灯,还很暗,只有上空是亮的,仿佛汪洋决堤了一般。蔡云微微弓着腰,他把鞋带解开了,重新穿了一遍,傅海风知道他脚上有伤,鞋带紧了就疼,松了又带不住。他半边身子在阴影里,半边脸,半边眉眼,半光半影,似乎能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淡金色的粉尘。

 

蔡云的头发刚剪过,傅海风陪他去的,训练基地初来乍到,他货比三家思来想去终于找了个相对满意的进去,到底还是剪得不尽人意,蔡云对着镜子郁闷了足足三天,强抢了傅海风的鸭舌帽倒扣在脑袋上,这才找到了出门的勇气。

 

还毛躁的发茬被灯光打得毛绒绒的,侧脸清晰明朗,将他俊朗眉眼衬得更加潇洒利落,影子投落在脚下,场地空荡荡的,阳光由远至近的网架,他在画面一隅,透出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蔡云会先系左脚鞋带,再系右脚,傅海风也一样,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个约定俗成的信仰,他们有很多被蔡云揶揄为封建迷信的信仰,比如重大比赛前队里可能会集体烧个香拜个佛,比如傅海风非要在脖子上挂个戒指,比如他的劳改头,再比如蔡云一定要左脚先迈进体育馆,包里一定会塞他们的第一枚奖牌。

 

在场上,他的拳头一定要随时触碰到他的掌心。

 

雨后的阳光很好,慢慢从每个毛孔渗透进去,傅海风眯了眯眼睛,身上暖烘烘的,他拎着豆浆包子,场馆里里乌漆麻黑,温度却一点都不比外面低。

 

蔡云穿着赞助商新设计的T恤,低着头,还在摆弄他的鞋带,短裤下头露出半截大腿和腿弯,小腿修长流畅,发茬下是圆润的耳廓和白皙的后颈,像是画出来的,傅海风想,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蔡云的手是全队公认的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细长,他手上有茧,他们都有,蔡云的在右手上,傅海风在左手上,有年冬天他们在珠海情侣路,全队嘻嘻哈哈放烟花,他俩的手藏在袖子里头,攥着攥着就出了汗,用指尖互相摩挲指根掌心的老茧。

 

这双手帮他系过领带,整理过领口,缠过手胶,与他十指相扣,击掌相贺。他将所有的喜悦、安慰、鼓励、情意都凝聚在指尖上,抚摩过他的眼角眉梢、他的耳根、他的唇畔,甚至是他们走过的每一寸永不停息的岁月。

 

傅海风向前迈了一步,大门在他身后,阳光紧随而来。前些天蔡云生了场重病,封闭训练之前,他们拎着两杯奶茶在街上闲逛,大雨倾盆而至,也不知是被雨淋还是奶茶过了期,蔡云当天晚上就爆发了胃肠感冒,滴水不进地高烧持续了三天,气得教练直跺脚。

 

傅海风照顾了他三天,蔡云经常生病,全队乃至全世界球迷都知道。傅海风想起今年过年,身在苏州的蔡云居然对家乡水土不服,浑浑噩噩烧了三天,他缩在被窝给傅海风打电话,大年三十,电话两端的城市一片欢腾吵闹,傅海风小跑去了阳台,躲得过亲戚朋友的推杯换盏,躲不过窗外夜空炮火齐鸣。

 

回家之前,他给蔡云匆匆过了个生日,他俩坐在公寓楼外一人捻着一根呲花,蔡云眯着眼,细碎的火星落在他眼底,燃在他指尖,傅海风说,“阿蔡,许个愿吧。”

 

蔡云托着下巴,他转过脸来,冲傅海风笑了一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受伤。”

 

夜空在燃烧,傅海风瞧着窗外缤纷绚烂的烟花,他说,“阿蔡。”电话那头也在叫,“阿傅。”

 

他们同时沉默了一下,蔡云先笑起来,傅海风听到电话那端的电视里传来新年倒计时的声音,“你许个愿吧。”

 

傅海风揉了揉眼睛,蔡云声音很低,有点哑,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笑意里藏着只有他能读的懂的一往情深,如同某种温吞信服的柔软。

 

他说,“阿蔡,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生病。”

 

蔡云笑得更放肆,连带出一连串的咳嗽,“我以为你会许愿伦敦奥运冠军。”

 

“冠军不用许愿。”傅海风被鞭炮声炸得什么也听不见,全国各地都在互祝新年,他们同时对对方说,新年快乐。

 

蔡云的胃肠感冒持续了三天,第三天他喝了杯水,瞧着傅海风,“阿傅,我想吃汤圆。”

 

“不行,你只能喝粥,”傅海风一口否决了他的异想天开,蔡云小半张脸缩在被子里,露出脸旁的痣,他眨巴着眼睛,瞧得傅海风又想笑又心慌,“我看你像汤圆,黑芝麻的还漏馅。”

 

蔡云大病初愈,脸色还很苍白,他本来就瘦,这下更瘦了,侧脸更加清晰瘦削,眉眼俊朗,他坐在晨光里,像是把世界抛弃了,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傅海风被那束灯光晃了眼,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麻酥酥地钻出个小芽儿来。

 

蔡云终于穿好了鞋,他回过头,有点惊讶似地看着傅海风,眼睛眨了眨,影影绰绰的,旋即唇角勾了勾,露出个傅海风熟悉的、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笑容。

 

“来啦,”他站起身,“陪我练练。”

 

他生得皓白温润,干干净净,看起来亲和又温柔,薄薄的眼皮一抿,好像藏在里面的冰渣都融化成了一江春水。

 

阳光从窗口,从门外一拥而入。他看着蔡云,好像能这样看一个上午,看一个奥运周期,看一辈子。

 

傅海风“嗯”了一声,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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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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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爱写手,从小红心、小蓝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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