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纸重构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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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笙】湖海茫茫(现代架空|一发完)

现代架空!OOC!胡写扯淡!Luna串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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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笙推开KTV厚重的包房门时,正巧看见穆如寒江四仰八叉地霸占着大半个沙发,抱着麦扯着嗓子干嚎,“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他笔挺的眉几不可查地耸动了一下,唇角微微抽圌搐,转身就要出去。

 

“嗳嗳嗳牧云笙!”正在剥花生的硕风和叶一个箭步窜过来,动作那叫一个利箭离弦如圌狼圌似圌虎生死时速,牧云笙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一愣神的功夫已经被死死钳住了胳膊。

 

硕风和叶长臂一伸搂住他的肩膀,二话不说把人往包房里头拽,“来都来了走什么啊?”

 

……牧云笙分明在他眼里读出了见到救世主一般的如释重负。

 

“五百年”的“年”被嚎出一半,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儿划出个令人扼腕的半弧,幽暗的包厢里只有伴奏音乐和花花绿绿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牧云笙不情不愿地坐在沙发里,对着桌上半罐喝剩下的啤酒,余光扫到穆如寒江捧着个麦,跨座在沙发扶手上,耷圌拉着长圌腿别着脑袋背对着他。

 

他顿时觉得脑袋也疼了起来,好像脑浆在里头翻腾。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硕风和叶腹诽,他被俩人夹在中间,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心说上辈子这俩人绝对是他债主,不是杀父之仇就是夺妻之恨。尤其穆如寒江,自打认识他以来这日子就没好过,这位倔强又不失善良、忠犬又不失傲娇的小三爷只要一和他家牧云殿下闹别扭就来折磨他,不是霸占他卧室就是蹂躏他家二哈,这不三天前寒江小爷穿身警服一脚踹开他管的KTV,脸黑似铁一声断喝,“扫黄打非!叫你们管事儿的下来!”

 

气得硕风和叶差点拎着消防斧跟他决一死战。

 

穆如寒江从小就跟家里不对付,为了不在他那个位高权重的爹眼皮子底下待着,愣是跑去南山当了一阵子狱圌警,硕风和叶就是他在里头认识的,有次犯人起冲突,硕风和叶险些被人使阴招用磨尖了的牙刷捅了喉咙,穆如寒江替他挡了一下,手掌被扎了个对穿。

 

硕风和叶出来后靠之前的家底和一票弟兄东山再起,从黑往白浩浩荡荡张罗起了娱乐营生。穆如寒江被调去了刑警大队,没过多久,认识了报社记者牧云笙。

 

“你叫我来干嘛。”牧云笙瞪着硕风和叶,压低声音有点咬牙切齿,“想叫我给你登个头版头条?”

 

“别介啊大记者,哥们儿咱早就改邪归正了,”硕风和叶举手投降,冲穆如寒江圌的方向一努嘴,“这不,想找大记者登个失物招领。”

 

穆如寒江像个闹别扭的傻小子,宝贝地抠他那个租来似的麦,电池被他拆下来又装上,不小心对着音箱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别着身子愣是不肯转过来。硕风和叶对天犯了个大白眼儿,他压着一肚子的火儿,尽量和相对好说话的牧云笙风细雨地好说好商量,“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开了不就得了,不能把人往家门外边儿赶不是?”

 

“嗳!谁说我是被轰出来的?”还没等牧云笙说话,寒江小爷先不乐意了,“我这是遵循个人意志自觉自愿离家出走。”

 

“……”硕风和叶咬咬牙,特别想替牧云笙抽他。

 

“听见了吧,”牧云笙抿了抿唇,他笑时翘一边嘴角,语气还是温和的,“把对付他爸爸那套用我身上了。”

 

硕风和叶眨巴着眼睛愣了三秒,心说真不愧是知名记者,话里话外占人伦理哏便宜于无形之中。

 

“得,你俩怎么着我管不着,”硕风和叶心说我一外人在这儿掺和人家小两口的家务事简直就是脑子里有个密云水库,活脱脱一棒槌,他一拍大圌腿站起来,指着穆如寒江,“这么着吧,记者同志我要举报,这位警圌察同志连续三天以执行公务为由扫黄打非,严重影响我店里的正常营业,还请记者同志检举曝光,替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做主。”

 

“……”牧云笙瞧着他,笑得特别欲言又止,穆如寒江一脚踹向他膝盖窝,被他闪身躲过,“记者同志您看,警圌察同志打人。”

 

穆如寒江心想,硕风和叶,你有本事就别栽小爷我手里。

 

硕风和叶扭头瞪了他一眼,拎着花生和啤酒幸灾乐祸推门出去了,就留这俩人别别扭扭地在包房里干瞪眼,他俩谁都不说话,音响也没关,仍在不间断滚动播放已点歌曲,穆如寒江拎起啤酒灌了一口,包房里回响着荡气回肠的一句,“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生旦净末丑,好汉不回头。”

 

好汉穆如寒江差点被啤酒呛死。

 

牧云笙默定定地看了三秒钟,轻声开口道,“你不是说你执行任务去了么。”

 

“是啊,”穆如寒江梗着脖子,“扫黄打非。”

 

“硕风和叶没揍你真是念旧情。”牧云笙说话永远淡淡的,他起开一罐啤酒,淡金色的泡沫冒出凉气,他低头闻了闻,皱皱眉头。

 

“嗳!”穆如寒江想拦没拦住,话都出口了也收不回去,“你胃不好,别喝酒。”

 

牧云笙放下易拉罐,他笑得很克制,唇角弧度稍纵即逝。

 

吵架的理由很简单,也很俗套,三个多月前,牧云笙向社里主动请圌愿外派去了亚欧边界,同行的还有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两人在难民遍地的国界线磨砺了小一个月,临近回国的日子遭遇了恐袭,人倒是没怎么样,但是小姑娘初出茅庐,被吓得够呛。

 

牧云笙因为保护姑娘受了点轻伤,伤在后背,那几天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睡觉只能趴着,医院病房里气压低得很,好不容易挨到出院,小姑娘非要请牧云笙吃个饭当面感谢,从饭店出来天色已晚,小姑娘估计还没从一个多月的吊桥效应里回过神,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一下牧云笙的脸颊。

 

说巧不巧就被下班故意绕道路过的穆如寒江撞了个正着。

 

他本来就有些气牧云笙身单体薄、温文尔雅却生了一身的反骨,对待社里任务越是艰险越向前,今天去追黑圌帮明天去查宗教,刚刚外派回来就准备下一趟的行李。有些劝说几次欲图讲出口,几次又都咽了回去,他知道牧云笙是什么样的人,不图名不图利,只图世上安稳,他挖得深、不要命、追得快,用镜头和笔尖将湮没无音昭告天下。

 

这事儿没法劝,穆如寒江想,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也就不是穆如寒江喜欢的牧云笙了。

 

他觉得自己这气生得很没水准,但是又拉不下脸服软,时间一久他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只是单纯觉得生气而已。

 

也许是在生自己的气,他这样想着,牧云笙已经站起身,他向来不太适应KTV的环境,尤其硕风和叶这里,到处弥漫着一种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的塞外氛围。

 

“家里下了面,我自己吃不完,Luna也不吃,放到明天就只能倒掉了。”他的声音夹在伴奏里,飘渺不定的,像这个人似的抓不住,他推开门出去,门轴“吱嘎”一声。

 

Luna是牧云笙养的猫,黑色的,没品种,还是小奶猫的时候就被他抱去养了。

 

穆如寒江别着脸,听音响传来一嗓子,“你若要走,我不会留!”

 

“大圌爷的!”他咬着后槽牙,心一横脚一跺,抓起外套推开门追了出去。

 

进了十二月,冷空气长驱直下,夜风刮过漆黑的夜色,在灯红酒绿的KTV门口阴测测地钻进人领子里,刮得脸生疼。穆如寒江钻进车里,提前开的空调暖烘烘搔在鼻尖,他打了个喷嚏,见牧云笙已经将外套丢在后座,他件高领的白毛衣,黑色安全带勒在身上,莫名有几分乍眼的好看。

 

“安全带。”他也不看追过来的穆如寒江,车内的光在他脸上镀上一层半明半暗的浅色圌色晕,鼻梁笔挺唇线纤薄,光影错落,被眼睫剪得支离破碎。

 

“硕风和叶同我讲过,你生气时脸更长。”牧云笙转动方向盘,车子拐上圌街区,路灯好似从地下长出来的火种,撕裂黑夜,车辆尾灯刮过模糊的残影,路人行色匆匆。

 

穆如寒江猛偏过头瞥了他一眼,他眼尾是很平的,好似笔锋带过的一抹墨线,在末端收敛出将挑非挑、若有若无的隽秀与温存,眸子宛若被水墨带过,氤氲开湿圌润空渺留白。

 

“还在生气?”他也偏过视线来,唇角眼尾微微抬了稍许。

 

穆如寒江绷不住一张冷脸,有点心虚又有点赌气,他最见不得牧云笙笑,见不得他眼梢微挑,那墨线似是活过来的样子。

 

第一次知道牧云笙这个名字是在一篇报道上,第一次见面却要比他记忆里早得太多。报道附着一张照片,枪林弹雨,长河落日,年轻的士兵面目焦黑,用牙咬着绷带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血污与油彩令他面目全非,只有一双眼明亮如极夜星辰。

 

报道文笔细腻又不失干练,寥寥数笔却将那些风起云涌描述得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以摧枯拉朽之势咆哮着席卷读者全身,令人五脏六腑都被掀翻一般。

 

半年后见到牧云笙本人,穆如寒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感觉很对,就是这样,如果是牧云笙,他应该就是这样。

 

那天他们接了个家暴的案子,邻居报的警,妻子已经快被打死了,基本辨认不出本貌,身上什么痕迹都有,捆绑的,烟头烧的,开水烫的,板凳砸的,脖子上新的旧的手指掐痕,还有刀伤,很钝的菜刀。

 

邻居报过不少次案,男人也被派出所带走过,最多拘一天就被放回来,喝了酒继续打。

 

他家还有个六七岁的女孩,也挂着伤,怯生生站在角落里,眼神空茫一片,看什么都带着恐惧和躲闪,里头包裹着令人心寒的,也许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仇恨。

 

牧云笙不是以记者身份到的现场,他去学校做报道时注意到了女孩的异常,正巧那天买了礼物去女孩家里。

 

他不是情绪起伏很大的人,穆如寒江同他解释情况时他的表情一直寡淡而平静,只有狭长的眼尾渐渐泛起潮圌红,接着是眼圈周围,他向穆如寒江道谢,薄唇轻圌颤,语气平静得像一碗水,穆如寒江却能听出那平静的冰川下藏着火山。

 

他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确定,自己见过他,在很多年前的少年时光里,老旧的筒子楼楼下,记忆里的黄昏下着雨,深秋的湿冷夹杂着北方的寒气,淅淅沥沥、延绵不绝。

 

那天他刚刚搬家,从卡车上跳下来就看到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狼狈地摔坐在雨里,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他朝家里大人要了把伞,撑开了急匆匆跑过去,将伞的大半举在男孩头顶,弯下腰,“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怎么不回家?”

 

男孩没抬头,他掌心里捧着一只黑色的小奶猫,湿漉漉的瑟瑟发抖,穆如寒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瞪大眼睛,看到不远处横着一只猫的尸体,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暗淡。

 

“他们把Luna摔死了。”男孩喃喃自语,穆如寒江吓了一跳,男孩已经慢慢抬起头,眼尾氤氲着一抹潮圌红,紧接着是眼圈,嘴唇微微颤抖。

 

Luna是野猫,牧云笙一直在偷偷喂养,他是养子,领养后两年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天,初到此地的穆如寒江和男孩一起把他受的欺负全讨了回来,一众小霸王被他揍得哭爹喊娘,他俩也挂了彩,分开后穆如寒江一拍脑袋,他忘了问人家名字。

 

第二天他再去找时,男孩已经被福利院领走,连声招呼也没来得及打。

 

“小时候你跟我说过,受的欺负要讨回来,我讨不回来你就帮我讨回来。”牧云笙点了根烟,他很少抽烟,只有在熬夜赶稿子的修罗场才会点上一根,也就吸两口,点着了放在一边等它自生自灭。

 

他摇下车窗,将烟灰点了点,“我一直记得你这句话,后来当了记者,总觉得自己不是个记者,是替人讨债的。”

 

穆如寒江想笑,车拐过路口,他饶有兴致地看向窗外,又看向窗户上自己的影子,路灯和玻璃的光影滤掉了他脸色的暗淡,还有身边人的侧脸,俊朗得像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牧云笙成了报社有名的拼命三郎,名气也越来越大,他领过不少奖,证书奖杯都被他随手扔进抽屉里,一转脸继续申请穿越枪林弹雨。

 

他们都在改变,牧云笙想,被家里强制绑架回来的前狱圌警也渐渐成了警队的中流砥柱,虽说年纪不大却也意料之中地可靠,同事们都挺依赖他,也和他亲近,活脱脱生冷不忌男女不挑的中央空调。

 

不过这中央空调到了自己这儿就升级成电热毯小太阳地暖电暖气了。

 

“谁让你当初看起来柔柔弱弱,像个小姑娘似的,”穆如寒江终于憋不住了,“我想着你保护那些猫,谁来保护你呢,那就只能我来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坐视不管。”

 

少年时代的相逢并没有在记忆深处留下多么独特的影子,却阴差阳错地将他们未来的道路向彼此的方向移动了一个小小的夹角,命中注定这四个字突兀得扎手,好像树上虬立拔节的枝杈,生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劲儿,在他们的人生中生机勃勃地生长。

 

“你还生气吗,寒江。”牧云笙性子里有股执拗的天真,他将烟熄灭,穆如寒江斜过眼角瞥了他一眼,见他正勾着唇角笑,也不由自主松开了绷紧的眉眼,笑得服了软。

 

他想起一年多前,也是在车里,牧云笙刚跟进了一桩留学时被害案,情绪不大稳定,穆如寒江送他回家,到了楼下他们心照不宣沉默不语,隐秘的心思藏在狭小的空间里,在浓稠的夜色之中宛若一支渐入佳境的歌,他们谁都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跟我在一块儿吧。”在牧云笙的手碰到车门的一瞬,穆如寒江脱口而出。

 

“为什么?”牧云笙明知故问。

 

“以后我保护你,我能保护你,”穆如寒江深吸口气,将他的手攥得更紧,“牧云笙,我见不得你哭。”

 

他们同时想,你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软肋。

 

车窗结了一层水汽,车停在单元楼下,仍旧散发着不属于隆冬时节的燥热,穆如寒江咬红了他的下唇,吻不长,他一手揪着他的毛衣袖口,呼吸仿佛带了毛边儿的砂纸在人心尖上刮。

 

“穆如寒江,”牧云笙舔圌了舔被咬破的嘴角,将笑闷在喉咙里,“我跟你没完。”

 

穆如寒江嗤笑一声,将脸埋在他肩头,含含混混地说了什么,声音憋在他颈窝里,只说了一遍,牧云笙寻思了一会儿才想明白猜清楚。

 

他威胁,“牧云笙,你敢跟我完。”

 

家里电视柜下的铁皮糖盒子里码着一摞各色各样、贴着各国邮票、盖着各国邮戳的明信片,都是牧云笙从他走过的各个地方寄回来的,最近的一张来自遥远的亚欧边境——天色渐渐挣脱出昏沉迷蒙的光芒,有种刚刚开天辟地时的混沌荒芜,大地与天空之间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太阳自其中挣脱而出,怦然绽放,刹那间映亮了半数天空。

 

牧云笙用黑色签字笔在背面潦草写道,“闲来静处,且将诗酒猖狂,唱一曲归来未晚,歌一调湖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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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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